三生石上话前因

唐朝代宗时刻的京都，河南洛阳城内，有一佛寺名叫惠林寺，塬先是已故光禄卿李憕的府第，由其子李源捐献而成为佛寺。唐朝因安禄山叛变，东都洛阳被陷，李憕据守府中，不肯降贼，因寡不敌众而被杀死。他的儿子李源年少的时刻，以贵族后辈，生活豪奢，交游甚广，嗜好音乐，善于歌唱，在当时很有点名气。然则自从他的父亲李李憕死节之后，贰心中异常悲痛愤慨!于是发誓：不仕进、不娶亲、不吃肉，独身栖身惠林寺中五十多年，成为一个在家修行居士。寺中住持圆泽禅师，善于经营寺产，且懂音乐，与李源成为亲信石友，两人成天相对交谈，老是说个没完，人家亦不知道他们谈些什么?

有一天，他们两人相约去游歷四川的峨嵋、青城二大名山。李源要经由湖北乘船从水路溯江而上，进入四川;圆泽要取道陜西的长安与斜谷，经陆路入川。二人意见不合争持了半年，李源的苦衷，圆泽能知道，而圆泽的苦衷，则李源不知，可是圆泽又不便讲出来，结果李源坚持他的意见，而且振振有词的说：「我已经发誓不仕进，拒却与宦海中人来往，现在怎么可以再去京都长安呢?如果碰见那批宦海中人怎么办?他们还以为我改变了主意了。」圆泽听了他的这一段话，半天才嘆口气说：「一小我的行动是不由自立的啊!」(意思是业力不能改变了)只好依照李源的话，向湖北进发。

船儿行到南浦地方，因为要準备上滩，于是天不黑就泊岸停船，从船舱瞥见岸上一个穿花缎衣裤的妇人，肩负着瓦瓮到河下来取水，圆泽一见她就流着眼泪说：「我不肯走水路就是因为怕碰见她哟!」李源不懂得而又很吃惊的问：「我们一路上看见的女人不少，为何您就怕看见她呢?」圆泽哭丧着脸说：「这妇人姓王，我应该做她的儿子，她已经怀叁年了，因为我不肯来，所以她就良久生不下来，现在既然碰见了，那就不能再回避，只好去投胎了。愿望您以符咒互助，催生快产，请您在这裡多留几天，协助摒挡我的身后事。到了叁朝日，请您来王家看我，我以一笑作为证实。过后十叁年的中秋月夜，再请您到杭州天竺寺外，我们还可以再度相见。」李源听完这一段话，心中异常后悔而又很难过，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为圆泽準备洗澡，更更衣服，一切完毕之后，到了傍晚的时刻，圆泽当真死了。

李源应用催生符咒，使王氏妇人很快而又安然地生下一男婴，这就是圆泽的第二生了。等到叁朝日李源去王家访问说明来意，要求抱出婴儿一见，王家急速许可，当李源抱婴儿在手时，果真一笑，李源却不禁泣如雨下，便将具体情形告诉王家，王家也就拿出钱来将圆泽安葬于山下。

李源亦无心独自游川了，于是转回洛阳，抵达惠林寺时，才知道圆泽早写了遗书，叫他的门徒交给李源，交卸后事。李源等着到了第十叁个岁首年夜，便南下向杭州西湖出发，準备赴八月十五日中秋夜在天竺寺外相会之约。李源先到寺外等待，那晚月光通亮，溘然听到葛洪井旁传来歌声，只见一个十几岁的牧童头上挽了双髻，身穿短衣，骑在牛背，手持竹棍敲着牛角口唱山歌：「叁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莫要论，忸捏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①」李源一听到这隻歌，知道牧童就是圆泽，便大声的说：「泽公您好!」只见牧童远远答话：「李公真有信用，这么远来辛苦您啦!不过您的俗缘还没有完了，请你不要过来，你我前途不相同，不能接近，假如您能精勤修行而不坠落的话，将来我们还有相见的机会，珍重!」牧童带转牛头，口唱山歌而去，歌曰：「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人缘恐断肠，吴越山川寻已遍，却回烟棹上瞿塘。②」牧童的歌声逐渐远了，也不知他往何处而去，这牧童就是圆泽的后身。

李源于是转回洛阳，仍然栖身惠林寺中，两年之后，有大臣李德裕向唐代宗保奏：李源为忠臣之子，很是尽孝，请予以官职。代宗準奏，封李源为谏议大夫。这就是李源所未能了脱的俗缘，然则，李源确实已经识破世情，恬澹名利，不肯就职，竟然老死在惠林寺中，死的时刻，已经八十岁了。

註释：

①牧童唱词第一首「叁生石上旧精魂」，叁生石，据说在杭州，说明因果贯通叁世。精魂，灵魂，第八识。它经歷叁世，所以称「旧精魂」。「赏月吟风莫要论」，说自己不是来西湖赏玩风景的。「莫要论」，即不用说。「论」，读伦。「忸捏故人远相访」，感谢老同伙远道来访问。「此身虽异性长存。」「此身」，指躯壳，虽然改换，前世是法师，今生是牧童。可是本性并没有变。

②牧童唱词第二首「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人缘恐断肠」前世今生的事是那样渺茫，不愿意再提说，会触景伤情。「吴越山川寻已遍」，江苏、浙江的山水已经游遍了。「却回烟棹上瞿塘。」盘算回舟沿江上行归家去。烟棹，烟波中的划子。棹，音赵，划船的桨。瞿塘，瞿塘峡。这裡泛指叁峡地带，当时属荆州管辖。

《蜀中净土》编者按：

这一公案，说明自力了死活难，在娑婆了死活难。圆泽禅师的修持境界很高，能知以前、未来，能随意率性坐化。但也出不了轮迴，了不到死活。假如他修净业，仗佛力，必能带业往生，平生成就。这就说明仗佛力了死活易，生净土了死活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二零零四年蒲月二十叁日(阴历四月初五日)，庐山东林寺《净土》专访深圳弘法寺住持本焕老法师的一篇题为《为法忘躯》的专访报道，本焕老法师为禅门耆旧，虚云老和尚传窍门生，临济宗第四十四代传人，现年九十七岁。当记者问及现代净宗的弘扬与修持、禅净二宗的关係时，老法师特别讲了《印光法师文钞》所载圆泽禅师这个故事。并说：「为什么印光老法师讲这个故事?一个削发人已经知道以前、现在、未来。他有这么大的能力，但他还要来这个世间上放牛。印老讲这个故事就是说我们要好好念阿弥陀佛，生到西方极乐世界，闻佛说法，证无生法忍，就算是下品下生，也不会腐化，到时刻还会见阿弥陀佛，这是印光法师为了度一切众生，利益一切众生，叫人人好好念佛。我已经九十七岁了，我看这娑婆世界越来越糟，斗争稳固。我现在也念佛，也想生到西方极乐世界见阿弥陀佛，闻佛说法，证无生法忍，然后乘愿再来，普度众生，这是我们学佛将来要成佛的根本。」

读本焕老法师这段开示，可见一位老修行，深知仗自力在娑婆世界了死活不易。正如宋代死心禅师所说，参禅假如未能大彻大悟，应兼仗佛力往生净土，见佛闻法，更为稳当。昔时圆泽禅师假如见到这点，也就不会再来放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