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食主义者的旅途

在日本遇见西班牙姑娘帕特里西亚之前，我从未感觉过语言不通会给旅行带来多么大的困难。若是去国外的旅游热门城市，你总能在背包客聚集的地方找到许多做旅游生意的当地人，只要会几句简单的英语，基本的沟通一般不成问题。而对于在日本游玩的中国人来说，即使完全不懂日语，光靠认汉字也能了解一些基本信息。至于一个完全不懂日语的西班牙人在日本会发生什么？这我还真没想过。

第一次见到帕特里西亚的时候，她正坐在奈良一家民宿的电脑前，一边揉着自己的双脚，一边对着电脑叹气。一阵寒暄过后，我才知道，她刚从东京来到奈良。在东京的那几天，由于语言不通，日文的假名和汉字对于她来说又如天书一般，她不得不花上许多时间在寻找旅馆和景点上。不仅钱包里的一大部分钞票因为坐错车和下错站被花掉，还因为总是迷路、绕路而累得脚疼。她第二天便要出发去京都，正在为不知怎么去预订的旅馆而头痛不已。

“去了再问路也不管用吗？”我问道。“可是根本找不到会说英语的人啊！”她无奈地回答：“在东京的时候，中老年人就不用说了，年轻人几乎也没几个会说英语的，有时候你用英语向他们问路，他们还一脸微笑地用日语回答你。”唔，日本人英语水平之差我已早有耳闻，但也没想到会差到这个地步。

更糟糕的是，帕特里西亚是个素食主义者。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她只能把寿司上的生鱼片扔掉，吃下面的饭团；意味着她得把每个天妇罗掰开，看看里面放的到底是海鲜还是蔬菜；意味着即使她去便利店买泡面，面对着红烧牛肉、香菇鸡肉、猪骨浓汤之类的口味也会无从下手……

不不不，这些远不是她应该考虑的，她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才能弄明白餐馆菜单上那一堆鬼画符似的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者是如何才能让店主明白她是个素食主义者这一类更为深刻的问题。当然，这些尝试最后都失败了。于是，可怜的帕特里西亚只能挨家挨户地寻找有英文菜单的餐馆，经过了东京数日的摧残，与其说她看起来像个素食主义者，倒不如说像个绝食主义者。

在帮助她找到去京都旅馆的路线之后，我们就分开了。巧合的是，在离开日本之前，我在机场又见到了帕特里西亚，原来我们乘坐的是同一班飞机。乍看之下，她的气色明显比前几天要好了不少。一问之下，才知道她在京都有个日本朋友，有本地人带着，既不会迷路，也不用担心点错菜吃到肉了。

作为嗜肉如命的人来说，我还真的是很难理解这种担心诶。